一節藕 作品

第19章 紙活


 經過在車上幾個小時的顛簸,賞南本來一直在想著張苟既然只是個容器,它承載了虞知白許多的怨恨,那它的性情,是怎樣的呢?


 它……


 賞南翻了個身,這一翻身,他的呼吸就立刻退回了胸腔當中,他看在伸長脖子,近在咫尺的張苟的臉,後頸的汗毛幾乎是瞬間便豎了起來,這是一種無法抑制的本能反應。


 張苟似乎也沒料到賞南會突然轉過來,他眨了眨眼睛,退了回去,雙手扒在鐵架上,低聲說對不起。


 張苟的臉很蒼白,賞南知道虞知白的存在,就會留意對方身上和人類不同的細節,張苟是殘次品,它身上可以被發現的細節就更多。


 它沒有汗毛,呼吸的幅度頻率可以忽略不計,瞳孔漆黑,直徑有些大,黑黝黝的,像叢林深處的貓科動物,神態脆肉,皮毛柔軟雪白,可眼裡的野性和攻擊性隱藏不了。


 賞南往後撤了一點,肩背貼到了牆上,和張苟保持了安全距離之後,賞南清了清嗓子,“我們要想辦法出去。”


 他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足夠明顯了,虞知白讓張苟來,總不能是來和他來這兒度假的吧?


 張苟當真像一隻貓一樣愜意地伏在鐵架上,“為什麼要出去?”


 賞南:“?”


 賞南:“你,說什麼?”


 “我不想出去,”張苟臉上露出隱隱的希冀和羞怯,“和你呆在一起,我很開心,要是出去了的話,我就不能這樣和你呆在一起了。”


 “……”


 和虞知白很難溝通,和張苟是無法溝通。


 -


 時間悄然到了深夜。


 賞南手腳冰涼,蜷縮成一團,他的臉枕在掌心裡,牆壁的潮溼不斷襲進毛孔中,他睡得迷迷糊糊的,覺得冷,覺得餓,覺得腰痠背痛。


 意識模糊的時候,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會變得感覺遲鈍。


 所以等賞南反應過來的時候,張苟那雙手早已經悄然無聲地從後擁緊了賞南,對方的體溫不比牆壁高多少,賞南醒了,無可奈何地用手肘抵擋了張苟一下,“鬆手。”


 張苟卻將賞南擁得更緊,他將臉埋在賞南的後頸裡,甕聲甕氣回答道:“我不要。”


 “……”


 讓賞南真正開始反抗的是張苟在他的頸後落下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吻,那片皮膚立刻被激起了雞皮疙瘩。


 “張苟!”賞南低聲呵斥,“適可而止。”


 男生一天沒吃飯,說話沒什麼力氣,連呵斥人的嗓音聽著都柔軟得像蓬鬆的白棉花,於是,抱著他的手又收緊了些。


 張苟低聲道:“就這樣和我呆在一起,不好嗎?”


 張苟將賞南圈在懷裡,像圈著一隻剛落地不久的小羊,“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最喜歡的人,你也最最喜歡我嗎?”